2020年11月30日

【澳洲打工渡假】恐怖旅館

   大概三月中,Airbnb的訂房房客愈來愈少,隨著武漢肺炎在墨爾本的確診案例逐漸加劇,維州政府也不得不祭出愈來愈嚴格的限令。關閉邊境後,沒有了觀光客及留學生,我們也從原本的每週班表成了on call狀態,一週需要打掃的房間數量只剩下五六間,而且每況愈下,Aki也不諱言地告訴我們,她無法確定未來的情勢,也提醒我們可能要開始找新工作了。我的同事們眼看維州政府防疫不力,再加上工作的不確定性,紛紛決定返台,而我既然決定留下,就得咬緊牙根,開始找新工作。


  工作機會比起疫情開始前少很多很多,許多店家因為生意慘澹而暫時關閉,餐廳也因為政府的限制而只能做外帶的服務,所以我在憶憶網看到汽車旅館徵清潔人員時頓時感到絕處逢生。這家汽車旅館離我住的地方有段距離,搭火車大約要半小時,位在維州最大的華人區Box Hill。面試那天,走在前往旅館的路上還被一位瘋子嗆聲說我是不是笨蛋,為什麼要戴口罩,從這個小細節也許你們就能知道當地人對於武漢肺炎及政府這些限令的態度為何,在全球疫情蔓延時,墨爾本的公共場所還到處貼著「健康的人不需要戴口罩」的告示,市區也時不時有抗議的群眾聚集反對政府封城。在外頭如此險峻的時刻,我其實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始積極找工作。


  走進汽車旅館,彷彿走進一部老電影,旅館的每一處角落都看得見歲月的痕跡,旅館格局大致呈「ㄇ」字型,中間空地是停車場,每個房間門上都有著數字1-22,總共22間房。我到的時候,老闆Byron恰巧在替另外一位阿姨面試,「這位就是我的競爭對手嗎?」我心想,當時的我相當有自信,畢竟我受過AkiEric的專業訓練,總覺得論打掃,沒有人可以打敗我。輪到我時,Byron簡單介紹旅館的房型及我的工作內容,他說,旅館有和地方上的一些機構合作,所以二樓的房間幾乎住的都是機構安排過來的,他們可能是家暴受害者或是其他因素暫時沒有地方住的人,他們的房間通常會比較髒。後來的我才知道,他們弄髒房間的程度真的是異於常人。


  Byron安排我試工的那天,他把工具交給我後就不再過問了,他說:「你就用你自己的方式掃吧,掃完我們再來做檢討。」旅館打掃作業跟Airbnb可以說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沒有標準SOP,也沒有好的打掃工具,只有一台破破爛爛、掉了一個輪子,推的時候會因為跟地面磨擦而發出巨大聲響的推車,可以使用的清潔用品也是屈指可數,只有一桶必須自己加水稀釋的清潔劑,以及一些不中用的刷子。打開房間,我熟練地換下床單及枕頭套,一進浴室差點沒昏倒,牆上有許多因為通風不良而累積的霉菌,我花了許多時間才將那些縫隙一一刷乾淨,其中有些陳年汙垢礙於沒有更佳的清潔用品,所以怎麼刷也刷不掉。在Airbnb不可能看到堆積在一起的霉菌,因為我們在看到出現粉紅色的霉斑時就會處理掉了。


  打掃完,我問Byron,「那請問毯子你們都怎麼處理呢?」Byron說:「如果天氣好的話,我跟我朋友會把它們拿出去曬曬太陽。」我腦子滿是問號,什麼意思?不洗嗎?這家旅館真是處處是地雷,我從試工的第一天就感到此地不宜久留,可因為工作不好找也只能暫時為五斗米折腰,後來我稱這家旅館為「恐怖旅館」,除了打掃上的不確實,斑駁泛黃的牆、樓梯剝落的漆、褪色的沙發、菸蒂燙過的毯子,一到晚上瞬間全黑,只靠微弱裝飾聖誕樹用的小燈發光的旅館,如果發生殺人案或鬧鬼,我一點也不會意外,像極了恐怖片裡的場景,稱它為「恐怖旅館」可說是名副其實,而且這裡的房客們大多是不太會照顧自己的遊民,受精神疾病困擾的房客們不在少數,在房間裡也常能發現散落一地的針頭或被拆下來的火災警報器,如此又更替旅館增添幾分恐怖詭譎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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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圭王朱

有許多畫面在不小心鬆懈時便傾巢而出,各種複雜的矛盾情緒交雜成一團毛球,曾經以為你綁住了我的自由,於是看著周遭覺得怎麼每個人都有一雙既大羽毛又豐厚的翅膀,而我把你視作綁著我的大石。   想飛到好遠好遠的地方,要走遍世界每個角落,想找一把剪刀把繩子通通剪斷。   對於...